《沒有我的戲》裡有一個橋段是這樣子的:七點鐘觀眾入場,七點半演出開始;在進行一些喜劇片段之後,曾國城才突然出場宣佈:「演出正式開始,本節目禁止錄音,否則……(演員不語,故做極度誇張的肢體劇場的身體線條);本節目也禁止錄影,否則……(演員拿一塑膠袋套在頭上矇住臉,煞有其事的正常表演)……以下全劇將不能說出一個「我」字……。」其實,當曾國城宣佈演出開始時,戲已經演了三十分鐘了。
這個概念後來延伸到《半里長城》:戲剛開演時,風屏劇團還在進行彩排,等到風屏劇團的《萬里長城》這齣戲中戲正式公演時,上半場已經快結束了。而在過程中的《萬里長城》場次也不依序呈現,而是有機的跳躍,以致於《萬里長城》的第一場戲<�華陽夫人>是到了下半場才呈現在觀眾眼前。
我不是愛標新立異,或是刻意花俏地去編排場次結構,而是一種來自生活的觀察。其實,我覺得「戲不說從頭」也是一種人生態度!我常常覺得人生中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直接、突然的發生了;有些事情我們只是比較晚參與或介入而已,但是它早就發生了;有時候我們根本很難去找到事情發生的原點,甚至我們常常是「切入」與「切出」一件事,我們無法去指辨其間的界限。我想說的是:「戲在開演之前早已經開演,戲在落幕之後還在繼續。」
戲與人生之間那條界限,很難去描繪。有時候,我們發現自己在生活中常偽裝扮演另一個人,那是你希望別人所認識的你;有時候,我們發現演員在舞台上卻好像過著很真實,好像台上的那個角色就是我們一直壓抑隱藏在內心中的另一個真實的自己。
莎士比亞的《暴風雨》裡有一句話:「世界是一個大舞台,世上的男男女女都是演員。」我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從來就不是歷史劇
有一次在開服裝設計會議時,設計師璟如問到導演《半里長城》對於時代的歷史考據要做到多細?對於服裝風格與顏色的基調設定為何?我想了一下,回答說:「歷史僅供參考」。第一個直覺想法是:秦朝的正色是黑色,舞台上的顏色太黯淡似乎會讓視覺變得很沈重,與喜劇的氛圍不搭;第二的想法是:風屏劇團是一個三流劇團,不太可能去講究這些細節,於是錯的反倒成為是對的;第三個想法是:「《半里長城》從來就不是歷史劇!」
我只想從史料當中去挖掘出能古今對照的歷史借鑒,而非「歷史的包袱」,況且,當司馬遷的《史記》中記載呂不韋是秦始皇生父的說法都遭到許多學者質疑時,去講究歷史的正確性,對這齣戲來說好像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歷史只是一個藉口,一種形式的借用,我對為歷史人物重新定位、評價,或是翻案沒有太大的興趣,我在乎的是歷史與現代相對應的軌跡,那是一種超越時間與空間的人性價值。
我想到去年有一則新聞,一個蒙特婁的男子用一枚紅色的迴紋針在網路上與人交換物品,經過十四次的以物易物的交換,他換到了「在一棟兩層樓的房屋免費住一年」!他說這靈感來自於一個小孩子玩的交換遊戲「越大越好」(Bigger and Better)。
呂不韋與他父親有一段著名的對話:
呂問「耕田之利幾倍?」
父答:「十倍。」
又問:「珠玉之贏幾倍?」
父答:「百倍。」